从上海一座桥上眺望浦东金融区。（2024年9月27日）

路透社独家报道，中国政府顾问建议北京应将2025年的经济增长目标维持在约5%左右，并推动更强有力的财政刺激措施，以减轻预期美国上调关税对中国出口的影响。

报道指出，维持与2024年全年相同且似乎难以实现的增长速度的雄心如果得到确认，将会让金融市场感到意外。随着贸易紧张局势加剧，金融市场押注中国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增长将逐渐放缓。

接受路透社采访的六位中国政府顾问中，有四位支持将2025年经济增长率目标定为5%左右，一位顾问建议将目标定为“4%以上”，另一位则建议将目标为“4.5%-5%”的范围。

这些顾问虽不参与决策，但将向下个月闭门召开的年度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交建议。届时，北京高层领导人将讨论明年的政策和目标。中国新的年度经济增长目标要到明年3月的全国两会上才会正式宣布。

美国候任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威胁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超过60%的关税，中国政府仍坚持设定雄心勃勃的增长目标，这表明北京已准备好大手笔支出，特别是如果无法通过谈判降低关税或推迟征收关税的情况下。

路透社本周对50多位经济学家的一项调查预测，中国明年经济将增长4.5%，他们并预计特朗普将在明年初实施近40%的关税，可能导致中国经济增长下降最多达1个百分点。

受访顾问之一、主张将经济增长目标订为5%左右的经济学家余永定表示：“通过进一步扩大内需来抵消特朗普关税对中国出口的影响，是完全有可能的。”

“明年我们应该采取更强有力的财政政策”，余永定说。他并补充称，政府预算赤字“肯定应该超过”今年规划的占国内生产总值(GDP)3%的水平。

一些经济学家敦促北京放弃或降低增长目标，以减少对刺激政策的依赖。刺激政策助长了房地产泡沫和地方政府巨额债务。但支持制定雄心勃勃的增长目标的人认为，这些目标对于维护中国的全球地位、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至关重要。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的“中国式现代化”愿景是，2035年中国将经济规模在2020年的基础上翻一番，有望超过美国。在中国以外的经济学家认为这一目标不切实际，但它仍影响着中国国内政策的讨论。

“为了实现2035年的目标，我们需要在2025年实现5%左右的经济增长，”第二位政府顾问表示。由于未获授权对媒体发表评论，大多数中国政府顾问都不愿透露姓名。

脆弱的出口形势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克里斯塔利娜·格奥尔基耶娃(Kristalina Georgieva)上个月警告，除非中国从出口和投资主导的经济模式转向为由消费需求驱动的模式，否则其经济增长可能会“远低于4%”。

美国潜在的关税威胁令中国工业体系感到不安。中国每年向美国出售价值超过4000亿美元的商品。许多制造商已将生产转移到海外以规避关税。

余永定淡化特朗普的威胁，指出中国净出口对GDP的贡献很小。官方数据显示，2023年净出口占GDP的比例为2.2%，尽管出口总额占经济产出总量的近20%。

其他经济学家认为，工业产出、收入、投资和就业严重依赖于外部需求，而额外的贸易壁垒可能加剧通货紧缩压力和增长阻力。

“如果中国出口受到冲击，并且无法通过国内需求增长来弥补，那么通货紧缩压力将会加剧，”建议将经济增长目标设定为“4%以上”的中国政府顾问表示。

提出“4.5-5%”增长目标的顾问表示：“明年经济面临的压力甚至会更大。我们的出口可能会受到很大影响。”

更多刺激措施？

本月，中国公布了一项10万亿元人民币(1.4万亿美元)债务计划，以缓解地方政府融资压力，但没有采取直接的财政刺激措施。分析人士表示，北京可能想在特朗普采取第一步行动之前先保持警戒，以便有余力应对未来的变化。

中国财政部长蓝佛安表示更多刺激措施正在酝酿中，但他没有透露具体规模和时间。

政府顾问表示，中国明年的预算赤字可能飙升至GDP的3.5-4%，并且可能会发行更多通常不包括在年度预算中的特别国债，为基础设施和其他投资提供资金。

他们表示，以消费者为中心的政策可能包括加大对低收入居民的财政支持，扩大今年推出的补贴计划，以促进家电、汽车和其他商品的购买，但大规模发放现金券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他们也敦促政府官员推进承诺的税收、福利和其它政策改革，以解决结构性失衡问题。

“如果改革停滞，我们仅依靠政策刺激，那么从长远来看这是不可持续的，”最保守的顾问表示。